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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六十六章 必死的覺悟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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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張,我有話要對你說。”

天已經開始泛亮了,三人一直沒有睡,也沒有任何的困意,由於現在已經知道了解救李蘭英的辦法,所以此時張是非的心中久久無法平靜,他擡頭望了望,遠處的天際已經是紅霞一片,朝霞不出門晚霞行萬裏,看來,今天依舊會是個陰天吧,也不知道會不會下雨。

有風,吹的樹葉嘩啦作響,山雨欲來風滿樓,大概就是形容今天的吧,張是非嘆了口氣,盤著腿靠在了樹下,一旁的易欣星擺弄著自己的假手,而在那個文叔走了以後,崔先生也沒再說話,他一聲不吭的翻出了一張黃紙,然後咬破了自己的手指,聚精會神的在那紙上畫著什麽。

之前張是非也見識過他畫符,只不過那這一次,崔先生畫的好認真,起碼他的眉頭一直是在緊皺著,而且,時間也相當的長,都快將近半個小時了,依舊沒有完成的樣子。

張是非不敢打擾他,於是只好又開始了胡思亂想,說起來,他被卷進這個事件也沒多長時間,按北京時間來算的話,連半年都沒有到。

可是,張是非卻覺得,這幾個月間,自己似乎一下子長大了許多,也蒼老了不少,接踵而來的各種事件,壓得他有點喘不過起來,真想不到,自己真的挺過來了,想想那個第一次見到卵妖就要嚇尿褲子的他,如今面對生死都可以如此的坦然,這說起來到真有些諷刺。

張是非搖了搖頭,他心裏想著,如果今天能把李蘭英救回來的話,這一切也就應該結束了,說實在的,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,因為張是非現在始終還是有些想不懂,為什麽那些卵妖想要去侵犯人類,老老實實的呆著,不好麽?人類又沒有惹到它們,可是它們為什麽要傷害人類呢?

難道就當真像是電視裏面演的那樣,壞人就一定絕對的臉譜,不做壞事渾身不自在活不下去麽?

不對,張是非心想道,也許,它們也有著什麽理由吧,在這個世界上,沒理由的事情是不存在的,起碼,張是非是這樣想的,沒有理由就沒有動力,沒動力的車能跑麽?

張是非點燃了一根煙,他很奇怪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,但是,他又確實是這樣想的,他覺得很矛盾,於是,便一邊吐出了煙圈兒,一邊自己安慰著自己:算了,別瞎尋思了,反正自己不管怎麽想都沒用,自己只要做到一件事就夠了,那就是把胖子拯救出來,讓他恢覆神智,剩下的那些,愛咋咋地吧!

想到了這裏,他也就不再迷茫了,就在這個時候,只見不遠處的崔先生擡起了頭,然後長出了一口氣,一邊用手背擦著額頭上的汗珠,一邊嘆道:“終於完成了。”

張是非轉頭望著崔先生,只見他起身,敲了敲自己的腿,明顯是跪坐的時間太久,有些麻了,張是非見狀便起身上去攙扶,崔先生擺了擺手,然後將自己手裏的那張符遞給了他,張是非接過那張符紙上眼一瞧,發現自己根本就看不懂這是啥玩意兒,那黃紙之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各種符號,除此之外,還有一些字,張是非只能依稀的辨認出幾個,分別是‘三’,‘歸’,‘心’。

就是這張符能夠幫到胖子麽?張是非一時之間有些楞神兒,而就在這時,那崔先生一邊揉著自己的腿,一邊對著張是非說道:“你應該也知道,這張符,就是關鍵了,這是一種類似魂魄脫體的符咒,名為‘三魂入心符’,具體來說,他可以讓你的三魂,也就是‘胎光’,‘爽靈’以及‘幽精’這三魂脫體,這種感覺你不陌生,因為你也經常能用到。”

張是非點了點頭,那崔先生便繼續說道:“不過這都不是重點,重點是,這張符可以讓你的三魂進入到別人的思想之中,你在跟胖子戰鬥的時候,切記要收好這張符,瞅準了機會,把他先貼在你自己的額頭之上,然後再頂在胖子的額頭上,並念出那句‘急急如律令’這樣,你就可以魂魄離體了,之後的事情,我是不清楚的,只能靠你自己了。”

張是非點了點頭,然後將這張符小心翼翼的收好之後,便對著崔先生說道:“謝謝你,分頭。”

“你不用謝我。”崔先生的腿似乎好了,只見他蹬了蹬腿後,便對著張是非十分認真的說道:“小張,我有話要對你說。”

張是非點頭回答道:“什麽話?”

崔先生嘆了口氣,然後看了一眼已經放亮了的天際後,便對著張是非講道:“其實也沒什麽,現在的我沒什麽東西能教給你了,你的進步很快,這點不可否認,而且,我看的出來,你還會繼續的變強,這次故事的主角,不是胖子,是你。”

他說這個幹什麽?張是非眨了眨眼睛,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:“分頭你怎麽了?”

崔先生苦笑了一下,然後搖了搖頭:“沒怎麽,你聽好了我的話,如果你以後變的更強,也不要被力量所迷惑,要保持自己的本心,你就是你,不是別人,知道麽?”

雖然不清楚他說這話到底啥意思,但張是非依舊點了點頭,然後回答道:“放心吧,我當然是我了,要不然還能是誰?”

崔先生轉身,將雙手放在了背後,然後繼續嘆道:“今天是最後一場戰鬥了,起碼按照現在來講,確實是最後一場,你的輸贏,不光代表著李蘭英或者你的死活,同樣,也關系著很多人的命運,本不想跟你說這個的,你不要有壓力。”

說到壓力,要說沒有,那簡直就是扯淡,誰也不是鐵人,有句話說得好,世人都是脆弱的,只不過是掩飾的程度不一樣而已。

但有的時候,壓力也是一種動力,那是在你知道了希望的方向之後,就像張是非現在,他已經知道的方法,所以只會頂著壓力向前跑,而不是原地懦弱的止步不前。

只見張是非勉強的笑了笑,然後說道:“放心吧,我這條命今天就擺在這兒了,不成功就成鬼,你還別說,一想到這兒,我還真就不咋有什麽壓力,壓力全變成動力了。”

“這樣最好。”那崔先生說道:“也不知道為什麽,我現在心裏有點七上八下的,也不知道是不是多慮,反正,就這樣吧,你放心去救胖子,我和老易會在一旁,不讓任何的家夥幹涉。”

易欣星聽崔先生這麽說,便擡起了頭來望了望他倆,沒說話,那崔先生繼續的說道:“你也不要太計較輸贏,放心去做,如果贏了自然好,如果輸了的話,就帶著胖子跑吧,有多遠跑多遠,不要回頭。”

這崔先生到底是怎麽了?張是非皺了皺眉頭,平時也沒見他這麽多話啊,於是,他便對著那崔先生說道:“分頭,你這不鬧呢麽?如果輸了的話,我跑了,那你咋辦?”

崔先生微微一笑,然後望著天空說道:“如果你輸了,那些卵妖也不會得逞的,我和老易,會永遠的留在這裏。”

我靠!張是非心中咯噔一聲,他看著這崔先生,滿臉盡是堅毅的表情,而那易欣星的表情則是很淡定,聽完這崔先生的話後他也沒有否認,只是聳了聳肩,然後繼續擺弄起自己的假手來,張是非見他將假手手背上的四棵螺絲釘盡數擰下,然後丟的老遠,知道他這也是真發狠了。

於是,張是非慌忙對著崔先生說道:“別啊!你這說的是什麽話,難道你覺得我是貪生怕死的人麽?而且……老大,你這樣說就不怕我有壓力?”

崔先生笑了一下,然後對著他說道:“你不是說壓力全變成動力了麽,我這是讓你的動力在足一些。”

“我呸。”張是非見崔先生的話語忽然間又有些不著調,便哭笑不得的講道:“不帶你這麽玩兒的吧,到底你說的話那句是真,哪句是假?”

崔先生笑了笑,然後望著張是非說道:“真真假假,假假真真,這才是人生啊少年,好了,快睡會兒吧,現在天才亮,離天黑還有很久很久。”

確實,這挺諷刺的,天亮而眠,天黑而戰,他們的作息習慣跟正常人的日常生活完全顛倒,在某種方面上來說,可能這也正是他們跟普通人的區別所在吧,那是一個世界與另一個世界的區別。

白晝代表著光明,開朗,向往,以及希望,在白晝的世界之中,是容不得妖魔鬼怪的,雖然也有陰暗滋生,但是那些都是見不得光的所在,而夜晚則代表著黑暗,陰險,狹隘與迷茫,黑夜降臨,眼前模糊一片,看不見方向,所以,妖邪盤踞,一些詭異的傳說由此誕生。

我們的故事,盡數發生在黑夜之中,而我們雖然是人,卻過著跟妖怪打交道的生活,在黑暗中匍匐,在迷茫中前行,眼前所見盡是狹隘與陰險,但是,我們的內心卻無限的向往著光明,因為,可能只有光明,才是真正的希望吧。

張是非心中想到,李蘭英現在,應該就是內心被黑暗籠罩,所以,我要不顧一切去帶給他光明,如果連光都無法給他,那自己又怎麽有臉說兄弟這個詞呢?

張是非堅信,不管是在暗淡無光的黑暗深處,還是在永無止境的世界盡頭,有時候距離並不能阻擋一切,因為你只要回頭張望,無論何時無論何地,真正的朋友永遠在你的身後。

張是非又想起了昨晚,李蘭英的那雙眼睛,那麽的無神,那麽的迷茫。

李蘭英啊,你並不是孤獨的,所以,你有什麽理由迷茫呢?張是非想到了此處,苦笑了一下,沒有再說什麽,只是走到了樹下,然後躺下身來,將自己的雙手枕在腦後,合上了雙眼,他本來以為自己睡不著,可是,這一覺,竟然睡的出奇的沈,甚至連夢都沒有做。

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,已經是下午了,他起身撓了撓自己那已經有些變油了的頭發,沒辦法,自從上山以後,他就一直沒有洗過頭,而且都是風餐露宿,現在渾身的衣服臟的可以,臉上也盡是灰塵,不過,他自然明白,現在似乎也不是在意這些東西的時候了。

他起身撓了撓頭發,發現崔先生和易欣星正背靠背坐著,小聲的談論著什麽,似乎是他們的過去吧,張是非坐起身,也不知道他倆是睡醒了,還是根本就沒有睡。

最後一場了,今晚過後,無論是何結果,都會影響到很多人的命運,不過,在張是非起身之後,崔先生卻並沒有再囑咐他什麽,就像是高考一樣,在考試的前一天,很多人都會選擇放松自己,而不是依舊拼命的覆習給自己壓力。

易欣星照例煮了碗面,三人就著幹糧吃了個飽,這時,已經是四點多了,眼見著太陽漸漸西斜,張是非不由得感嘆道,原來,這一天可以這樣的快。

確實,時間就像是個大王八,你不停的盯著它看,只會覺得它越爬越慢,但是你稍不留神,才會發現它已經爬的很遠了。

眼見著決鬥的時刻越來越近,張是非忽然有了一種想給父親母親還有梁韻兒打個電話的沖動,自己這一戰之後,不知道是死是活,跟他們說說話,會不會就不會有什麽遺憾了?

我呸!想到了這裏,張是非便下意識的搖了搖頭,自己想什麽呢?誰說一定要死了?不行,他連忙想到,不能死,我不能死,我答應過他們,一定要回去的,一定!

想到了此處,他便嘆了口氣,然後將打電話的念頭拋在腦後,不是他不想打,而是他的潛意識裏面害怕打。

他望著那太陽,又開始發起了呆。

於是,時間又一次趁著它發呆的時候,悄悄溜走了,太陽終於落山了,四周漸漸的暗了起來。

張是非同時避免不了的開始緊張了起來,他再也坐不住,便起身伸胳膊踹腿開始了熱身,這時,天已經黑了,按照昨天來看,距離決鬥的時間,應該半個小時都不到了,崔先生知道他緊張,便從包裏面翻出了最後一罐啤酒遞給了他,張是非接過後一飲而盡,然後抹了抹嘴巴,將自己的那把‘我靠難飛’交給了崔先生,自己的對手是李蘭英,他自然不能動刀,因為這把唐刀很是邪門,雖然在現實中他沒有用其實戰過,但是在夢中,被這刀砍過後,確實是血流不止,張是非不能對胖子動刀子,他打算用拳頭解決。

畢竟不管什麽時候,倆爺們用拳頭來解決問題都不是件丟人的事情。

一切準備得當以後,三人起身而立,開始了靜靜的等待,果不其然,不到十分鐘的光景,張是非忽然感覺到一股陰風夾雜著妖氣撲面而來,於是他們三個下意識的轉頭望去,只見那蛇洞山的山頂之上,竟然顯露出了一抹肉眼可見的妖氣,這股妖氣強的驚人,誇張點兒說,簡直就像是一片烏雲一樣,三人眉頭緊皺,只聽崔先生說道:“看來,這決賽的陣仗不小啊,連他嗎讚助商都來蹭熱鬧了。”

讚助商,應該就是那燃西吧,張是非心想道,這個笑話夠冷的,他沒有笑,只是同崔先生和易欣星倒退到了比較寬敞的草地上,在看那股好像烏雲樣的妖氣迅速的向山下移動著,正是向著這邊飛來。

半分鐘左右,平地裏刮起了邪風,四周的草叢狂亂的招搖著,大樹也跟著啪啪作響,很多細致嫩葉扛不住如此強風紛紛掛斷,一股前所未有的妖氣隨之襲來,張是非只感覺到眼前一黑,那股好似烏雲樣的黑氣便飛到了近前,在離他們五十米不到的距離停住了。

就像是往地上吐了一口煙一樣,那妖氣停下來的同時,開始慢慢的想四周潰散開來,周圍漸漸的就跟起霧一般,那霧氣甚至遮蔽住了月亮,而三人同時被這股可以稱的上離奇的妖氣所包圍。

張是非只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又開始通通亂跳,再看一旁的崔先生和易欣星表情也是相當的嚴肅,來的是誰,畢竟他們都心知肚明。

這是他們第一次跟這卵妖的老大見面,燃西,這個以前只出現在旁人之口裏的妖怪,現在他們總算見識過了,這可真是先聲奪人,別的不說,這股妖氣,這種陰冷的壓迫感,簡直比那之前藍衣的極陰極煞也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
絲絲,細細的響聲不絕於耳,在這股蔓延開來的妖氣之下,周圍的那些野草竟然開始大片大片慢慢的枯萎。

而這股子霧氣變淡的同時,張是非終於望見他們對面的家夥了,不是一個,是一群,沒有錯,看來這最後的一場戰鬥,剩下的那些卵妖應該都來了,一,二,三,一共有七個身影。

崔先生見這群家夥們剛來就擺出了這麽大的陣仗,頓時有些不快,因為他察覺到了,這股妖氣給人一種威懾的感覺,想來個下馬威?也太不把我們當回事兒了。

於是,他便眉頭一皺,對著張是非使了個眼色,張是非會意,於是他倆人便握緊了拳頭,各自將仙骨之氣開到了最大,霎時間,那妖霧之中一黑一籃兩種氣爆發開來,易欣星見他倆來真的了,也沒有開盾,只不過是點燃了自己的小藍燈,那小藍燈的燈火在這妖氣彌漫都有點不要臉的環境中,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。

終於,在自己孔雀仙骨以及小藍燈的映照下,張是非看清楚了面前那些人的相貌,它們就是這場鬧劇的發起者,也是自己解救李蘭英最後的障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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